卷三·江中
王圣俞南游，泊舟江心，既寝，视月明如练，未能寐，使童仆为之按摩。忽闻舟顶如小儿行，踏芦席作响，远自舟尾来，渐近舱户。虑为盗，急起问童，童亦闻之。问答间，见一人伏舟顶上，垂首窥舱内。大愕，按剑呼诸仆，一舟俱醒。告以所见。或疑错误。俄响声又作。群起四顾，渺然无人，惟疏星皎月，漫漫江波而已。众坐舟中，旋见青火如灯状，突出水面，随水浮游，渐近舡则火顿灭。即有黑人骤起屹立水上，以手攀舟而行。众噪曰：“必此物也！”欲射之。方开弓，则遽伏水中不可见矣。问舟人，舟人曰：“此古战场，鬼时出没，其无足怪。”

白话文

王圣俞乘船南游，夜里把船停泊在江心。躺下后，见月色如白练般明亮，一时睡不着，便让书童给自己按摩。忽然听见船篷顶上传来声响，像是有小孩在走动，踩着芦席发出沙沙声，从船尾渐渐靠近舱门。他担心是盗贼，急忙起身询问书童，书童也说听到了。正说话间，只见一个人趴在船篷顶上，低头朝舱内窥探。王圣俞大惊，握剑高喊仆人，全船人都惊醒了。他把所见告诉大家，有人还以为是错觉。不一会儿，响声又起。众人四下查看，却不见人影，只有疏星朗月，江波浩渺。大家坐在船中，忽然看见一盏青幽幽的灯火从水面冒出，随波漂近，快到船边时却突然熄灭。紧接着一个黑影猛地从水中直立而起，攀着船舷移动。众人惊呼：“肯定是这东西作怪！”正要放箭射它，黑影却瞬间没入水中不见了。询问船夫，船夫说：“这里是古战场，常有鬼怪出没，没什么稀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