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·梦别
王春李先生之祖，与先叔祖玉田公交最好。一夜梦公至其家，黯然相语。问：“何来？”曰：“仆将长往，故与君来别耳。”问：“何之？”曰：“远矣。”遂出。送至谷中，见石壁有裂罅，便拱手作别，以背向罅，逡巡倒行而入，呼之不应，因而惊寐。及明以告太公敬一，且使备吊具，曰：“玉田公捐舍矣！”太公请先探之，信而后吊之。不听，竟以素服往，至门则提幡挂矣。呜呼！古人于友，其死生相信如此，丧舆待巨卿而行，岂妄哉！

白话文

王春李先生的祖父和我已故的叔祖玉田公交情最深。一天夜里，他梦见玉田公来到家中，神情凄楚地与他说话。他问：“您从哪儿来？”玉田公答：“我要永远离开了，特地来和您告别。”又问：“要去哪里？”答：“很远很远。”说完就往外走。他送玉田公到山谷中，见石壁上裂开一道缝隙，玉田公便拱手作别，背对着缝隙，慢慢倒退着隐入石缝中，呼唤也不应答，他这才惊醒过来。天亮后，他把梦境告诉父亲太公敬一，并让准备吊丧用品，说：“玉田公已经去世了！”太公建议先派人探听消息，确认后再去吊唁。他不听，直接穿着丧服前往，刚到玉田公家门口，就看见丧幡已经挂出来了。唉！古人对朋友的情谊，竟能生死相托到这种地步。如同传说中范式（字巨卿）未至，张劭的灵柩不肯移动的故事，这哪里是虚妄之言啊！